第92章 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-《钢铁香江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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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进攻受挫的雷利亚特慌忙将部队撤至八百米外的“安全距离”,急遣信使向雷克斯求援。

    枪炮声如恶魔的号角,唤醒了蛰伏在巨港阴影中的一切罪恶。

    伺机而动的土著暴民如嗅到血腥的鲨鱼,从街巷、从河汊、从椰林深处涌出。数万贪婪之徒手持砍刀、长矛、火铳,开始疯狂洗劫。最先遭殃的便是那些观望的华人:店铺被砸,货品遭抢,妇女被拖入暗巷,稍有反抗便是一刀穿心。

    阿拉罕是个十五岁的流浪儿,本就饿的发昏地躲在墙角御寒。暴乱起,被大人们裹挟着,加入抢劫的人群。他领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破烂西瓜刀,从一个张皇失措,吓得大哭的华人孩童手中抢过一块糖糕,躲在一边,大口吞咽起来。刚吃到一半,一个头戴白毛巾的壮汉路过,一刀将大哭的孩子砍倒在地。

    孩子母亲扑上来阻拦,被后面跟来的族人用长矛刺穿胸膛。他眼睛瞪得如同铜铃,嘴里的蛋糕不知道何时掉落地上。突然炮头缩在墙角,大声哭了起来……

    很快,暴乱如野火蔓延。其他国家的商栈亦难幸免,甚至不少欧洲商人的货仓也遭破门。街头尸骸横陈,除黄肤黑发的华人外,渐渐多了金发白面的西洋人。

    巨港,这座曾因香料与锡矿繁荣百年的港口,在1843年的大年初一,沦为鲜血淋漓的人间地狱。

    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,此刻在做什么?

    雷克斯接到雷利亚特进攻失利的急报,便知大事不妙。他一面派出第二营增援陈家大院,一面将亲信率领的第三营调至官邸。

    当第一缕黑烟从城北升起,当惨叫与哭嚎随风飘入窗棂,这位殖民官做出了最“荷兰”的决定:命家仆匆匆打包细软,在三营的护卫下仓皇出逃。车队碾过街心尚未干涸的血迹,向南疾驰,越过海峡,直奔巴达维亚而去。

    他将一座无政府的城市,丢给了燃烧着暴怒与罪恶的哭泣。

    巨港在血火中迎来新年,而周凯与林薇薇的春节,则在南海的波涛中颠簸度过。

    旗舰9901号护卫舰如一片落叶,在数米高的浪涌间起伏。五十米的舰身在远海显得如此渺小,一个浪峰袭来,舰艏整个埋入海水,片刻后又倔强昂起。这型本为近海防卫打造的小艇,在现实逼迫下,不得不担起远洋征战的重任。

    “好在,”周凯扶着舰桥栏杆,对身旁脸色苍白的林薇薇说,“新一代驱逐舰已在鸭脷洲船坞加紧建造。一百一十米舰长,五千吨排水量,一百二十五毫米主炮……那才是特区海军真正的蓝水利器。”

    林薇薇强忍晕眩,望向海图:“现在到哪儿了?”

    “大年初二上午九时三十分,邦加岛外海。”周凯看了眼腕表,“自腊月二十八启航,我们已航行两千八百二十五公里。距穆西河口的松桑港不足二百公里。那是进入巨港的门户,我们必须控制在手。”

    他转向参谋长:“命令舰队择地下锚,进行战前补给。通知‘潮州号’做好补给准备。”

    作为临时补给船的是缴获英军武装货船改建的“潮州号”机帆船。八百吨的运载量,装满了此次远征所需的油料与弹药。与现代动辄万吨的补给舰相比,这实在寒酸,但在蒸汽机初现的1843年,已属难得。

    周凯走到舷窗前,望着汹涌的海面,忽然有些感慨:“我们穿越到这个时代,不过两年半光阴。”

    林薇薇微微一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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